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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花的男子

莫一奥 LCA 2022-10-13

2021086


花一样的男子



16 世纪末,罗马成为虚幻权力与现实世界的交织场,这里既有势力强大的红衣主教,也有瘟疫和战乱的幸存者,站立巷口,似乎可以闻到两者混杂在一起的暧昧腐味。


卡拉瓦乔( Michelangelo Caravaggio )在二十岁出头就来到了这里,如鱼得水。不论哪种腐味,他都喜欢。它们对这位米兰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

《圣凯瑟琳》与《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》 卡拉瓦乔 1598 | 1607 年


卡拉瓦乔在古老的罗马城里游走、酗酒、争斗...这些疯狂行为,似与艺术无关,却又深刻影响着他的创作,细看其成熟期的绘画,会感受到古典暴力美学在视觉表层跳跃,一如他暴烈的性格——


如《圣凯瑟琳》一画,圣女眼神坚毅,手握利刃,她倚靠在镶有倒刺的车轮旁,随时准备为了信仰而殉道;《手提歌利亚头颅的大卫》里,年轻的大卫以奇怪的悲伤神情注视巨人带伤的头颅,而那颗头颅的主人,正是卡拉瓦乔自己。


圣凯瑟琳


这样的情境及叙事,是多数人最为熟悉的卡拉瓦乔。不过,他生性本就如此,还是罗马改变了他,进而催生了那些绘画,是难以确知的事。


通过梳理其画作,我们发现,年轻时的米兰人,也曾温和过。


那一年,在学院派艺术家朱塞佩( Giuseppe )的绘画工作室短暂停留后,22 岁的卡拉瓦乔选择离开。几个月后,他便画出了天才般的作品《被蜥蜴咬到的少年》。


被蜥蜴咬到的少年 卡拉瓦乔 1594 年


蜥蜴,并不重要,它被隐在了暗处,很难被发现。光线,或者说光线洒在物体上所产生的变化,才是重点。卡拉瓦乔精心描绘了皮肤、布料、植物和玻璃的不同质感,他甚至画出了花瓶中映出的一扇窗,以展示自己高超的绘画功力。


花瓶


作为绘画元素的窗,极少出现在卡拉瓦乔的作品中。花瓶里的窗,再现了光源的来向,几年后完成的作品《召唤圣马太》里,也有窗,它虽然更加具体,却不易被察觉,它的出现,似乎只是为了缩小光源的面积,聚焦事件中心。


这两幅画相距 6 年,对比之下,可知一种新画法的成熟——明暗对比增强,古老的绘画主题具有了舞台剧的戏剧性,同时,精确观察带来的写实能力,把情感的强度提高到了新的水平。


召唤圣马太 卡拉瓦乔 1600 年


除去绘画层面的新意,《被蜥蜴咬到的少年》里应被注意到的,还有少年和花。


被咬伤的瞬间,少年的动作并非本能。卡拉瓦乔没有指使画中人看向“施暴者”,而是使他略显娇嗔的惊讶了起来。在此处,似有情欲的少年和精致的花朵,有了更紧密的联系,同时,人和花之间的微妙关系,也已是暴露了卡拉瓦乔的性取向。



在卡拉瓦乔画出鲜花少年 5 年后,中国也诞生了一位喜欢花的同学——陈洪绶。


其父陈于朝聪颖好学,但屡试无果。他沉醉书画,十几岁的年纪,结识了与年近七十的同乡老者徐渭,并拜其门下。在父亲的亲授之下,陈洪绶萌生了最初的绘画兴趣,并在 13 岁那年画出了一幅颇为精彩的作品。


也就是在此时,遥远的卡拉瓦乔正欲乘船返回罗马接受赦免,最终却草草地死在了途中的港口。而东方的爱花之人陈洪绶,其赏花之路才刚刚开启,他画过许多与花相关的作品,其中最有趣的,还是这幅《升庵簪花图》。


升庵簪花图 明代 陈洪绶


图中描绘的是明代文学家杨慎被流放云南时,与众女子簪花踏歌而行的生活图景。画中枯树粗壮,红叶稀疏,杨慎身着宽衣大袍,双手下垂,头戴几朵鲜花,举步向前。身后的侍女,一人双臂交插手持羽扇,一人两手捧钵。二人迟步不前,凝望主人,疑惑不解。


喜欢花的男子与侍女


又如陈洪绶为南生鲁而作的《四乐图》,四景之中有三景均有花出现。特别是第二景,名为“醉吟”,画中居士头簪菊花,手持竹杖,飘飘而来;四景为“逃禅”,意为遁世而参禅,居士端坐芭蕉叶上,正于莲花檀香中,体悟禅理。


四乐图 明代 陈洪绶 1649 年


显然,中西绘画中的花与人,并不相同,其内在含义也不一致——


卡拉瓦乔狂傲一生,留下了无数关押记录和多幅惊骇世人的画作,其画中的那些花是实景,也是某种隐喻,跳动着生活的活力;陈洪绶颠沛一生,最后在清苦中离世,但他的画,他的花,却始终是安静的,甚至带着稚拙高古之感传达出的平静永恒的韵味。


处在同一个时代的两位爱花人,从未相识,他们以花为介,在动与静之中完成自己了对生命的理解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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